夜读丨“两弹一星”元勋郭永怀：为国家储人才，甘做祖国力学事业的铺路石

他，放弃国外的优厚待遇毅然回国；他，隐姓埋名参与研发国之重器；他，为国捐躯生命永远定格在59岁；广播剧 郭永怀（3）敬请收听。

1957年郭永怀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威海荣成西滩郭家村。

郭永怀父亲：哎，永怀啊，你怎么光吃白薯啊？

郭永怀：在美国一直想吃家乡的白薯和白薯干。这一走20年，今天可是如愿了。 

郭永怀父亲：喜欢吃啊，等你们回去的时候多带点白薯干。

郭永怀：好！多带些白薯干回北京。

郭永怀父亲：这么多年没回家了，你多住些日子吧！

郭永怀：爸爸，我明天想去祖坟上扫墓，后天就回北京去。

郭永怀父亲：后天？你刚回来就要回北京去啊？

郭永怀：爸爸，本来我打算多住些日子的，这么多年了，儿子不能在您身边尽孝。可是在昨天回家的路上，我看到这几十年，家乡一点都没有变化，现在都已经是1957年了，可我们这里还点着煤油灯照明。

看着眼前的郭永怀，父亲发现这个已经成为科学家的，当年被乡邻们称为大胖怀的儿子，已经出现了白发。

郭永怀父亲：儿子啊，你在国外过得很辛苦吗？

郭永怀：不是啊，很好啊。

郭永怀父亲：可你才47岁，这头上已经有白头发了。从昨天回家到现在，我看你除了和大家说话之外，常常皱着眉，你有什么心事吗？

郭永怀：爸爸，1937年秋天，亲眼看着日本人打进了北京，我从北大回到山东，在威海中学教书，筹集盘缠准备去西南联大。我在威海中学的半年中，每天都要走过一块当年甲午战争时日本人打过来的炮弹皮，听着用这块炮弹皮敲打出的钟声上课下课。我又亲眼看见日本人打进了威海。我在威海中学的学生中，很多人家里都有亲人被日本人杀害。出国以后，这块炮弹皮敲出的钟声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响着。

郭永怀父亲：儿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懂你学的是什么，但是你的心思我懂。我和你叔叔都是读过书的，北宋时有个张载的说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1958年春的一个星期天，郭永怀、钱学森和力学所党委书记杨刚毅相约来到颐和园踏青游园。他们租了一条小木船，三个人在昆明湖上边划船边聊天。

郭永怀：学森，杨书记，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十二年科学技术远景规划》制定已经一年了，我们也开展了很多工作，但是我感觉我们力学所要有一个大政。

钱学森：大政！永怀兄提得好！大政，大政方针！

杨刚毅了解面前的这两位科学家，当他们提出一个问题时，其实他们的心中已经有了成熟的答案。所以他只是期待着郭永怀和钱学森继续地谈下去。

钱学森：着手研制人造卫星！

郭永怀：发展高速空气动力学！

钱学森：还有水钻动力学、火钻动力学！

郭永怀：开辟一些为国民经济服务得研究领域。

郭永怀和钱学森两人兴奋地谈着，杨刚毅对他们谈的有些专业问题不甚了解。

钱学森：哦！杨刚毅同志，我想，我和永怀同志所谈的大政方针归纳起来就是六个字：上天、入地、下海。

1958年，中国正处于一个热情高涨的特殊的时期，上天、入地、下海的提法虽然有点受社会背景的影响，但是郭永怀和钱学森这两位高水准的科学家所制定的长远目标是经过深思熟虑，持科学态度的。他们制定的大政方针确定了力学研究所未来发展的方向。在往后的几十年里，力学所在不断开拓新的学科领域的同时，始终把主要力放在解决国民经济和国防建设的长期综合性力学问题上。

郭永怀：我想，这是一个长期的目标，是需要几代人来完成的。所以我们需要培养一大批高质量的科研人才。尽管现在已经有了力学研究生班，但这是远远不够的。

杨刚毅：那永怀同志有什么想法呢？

钱学森：他的意思是要办一所大学，对吧？

郭永怀：是啊，我们办一所自己的大学，培养我们未来的科学家。

钱学森：永怀同志在国外的时候就一直说将来要办一所大学，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杨刚毅：那叫什么大学呢？

钱学森：我看啊，就叫星际航行学院！

郭永怀：好！

杨刚毅：星际航行学院，好！你们马上起草一个报告，我去科学院汇报。

杨刚毅把郭永怀和钱学森提议办大学的报告送到中国科学院后，科学院的各个研究所都希望参与，于是中国科学院决定这所大学不光是要培养未来的星际航行科研人员，而是要办一所包容各尖端学科和前沿学科专业的，培养新中国未来科技精英的大学。

李佩： 回来啦？

郭永怀：回来了！ 

李佩： 今天我看到人民日报上报道说，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要成立了，是不是你和钱学森要办的这个大学啊？

郭永怀：这的，这份报告到了中科院以后，都提出要增加专业设置，所以科学院给中央的报告要成立中国科学技术大学。5月21号聂荣臻副总理给中央书记处提交报告，6月2号，书记处就开会讨论，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批示说：书记处会议批准这个报告，决定成立这所大学。刘少奇、周恩来、陈云等中央领导都批示了！ 

李佩： 哦，中央这么快就批准，报纸上还说这所学校的成立有重要的战略意义，这可是一件大事。我看到说马上就要招生开学，可这12个系，这么多学生和老师，哪有这么大的地方呢？

郭永怀：聂荣臻副总理亲自落实的，把玉泉路的一处解放军军营腾出来当校舍，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我马上写一篇我们系的介绍。

李佩： 你是到力学系任教吗？ 

郭永怀：我和钱学森商量了一下，我们成立了一个新的交叉系科，叫化学物理系，我担任系主任，钱学森担任力学系主任。

李佩： 化学物理系？这是培养什么人才的呢？

郭永怀：化学物理系在国内是首创。化学物理学是一门化学和物理学的边缘科学，它研究的是化学水平上的物理学。我提议成立这个学科主要是为国防科研服务，特别是研究火箭所需要的各种液体和固体材料。

李佩：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到隔壁杨承宗先生的夫人，说她和杨先生都要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工作了

郭永怀：是的，杨先生是放射化学和辐射化学系主任。这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他是从法国居里夫人实验室回来的，当年是小居里夫人的博士生哦！

李佩：科学院的这些大科学家都集中到这所学校去了，真是人才济济了。

郭永怀：郭沫若是中国科学院院长，兼任科技大学的校长，华罗庚、严济慈是副校长，中国科学院各个研究所的所长都兼任科技大学对口系的系主任。科学院制定了一个“全院办校，所系结合”的办校方针。将来啊，我们就有源源不断的新生力量加入到科研队伍中来了。

李佩： 我想起一件事情。

郭永怀：什么事情？

李佩：就是这个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上课是不是要敲钟啊？

郭永怀：那当然要敲钟的。

李佩：你是不是要去找一块炮弹皮挂在树上当钟敲呢？

郭永怀：啊？哦！哈哈哈哈。你啊。

郭沫若在科大的开学典礼上的讲话。

聂荣臻元帅在开学典礼上的讲话。

郭永怀：李佩，今天的开学典礼很隆重，聂荣臻副总理在的讲话很动情。学生们是一个劲的鼓掌。

李佩：那是，能在这么多大科学家的教导下学习真是幸运。这些学生质量怎么样？

郭永怀：好啊！都是特别优秀的孩子。大部分学生都是穷苦人家出生的。我看见好几个学生身上的衣服很破旧，还赤着脚，听说有学生背着一张草席来报到的，连被子都没有。

李佩：啊？那怎么办？天快凉了，这问题怎么解决呢？

郭永怀：我看到系里的几位老师自己去给同学们买鞋，买被子了。 

李佩：你看需要的话，我们也帮助他们解决一些困难吧。

郭永怀：好！哎，我告诉你这些学生的事。今天教务处长对我说，我们系和力学系的几个学生跑到教务处去，说是要求马上造火箭，还说要造原子弹。

李佩：啊？！这太夸张了。

郭永怀：是啊，一堂课还没上，什么专业还没学呢。

李佩：永怀，我认为，学生们的幼稚想法和目前的环境有关系。现在到处都在大炼钢铁，你看这是今天报纸上的新闻：10名少先队员5天学会炼铁，一天盖起小厂房，办成一座“少年卫星炼铁厂”，在7月中旬，炼出第一炉铁水。这个小工厂一年的产品够1800台拖拉机零件使用。

郭永怀：这种报道你相信吗？农民把家里的铁锅、脸盆、甚至铁锁都拿出来去练钢铁，可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钢铁做的呀。还有新闻说亩产粮食到了10万斤以上。这些可是太离谱了啊。千万不要让同学们受这种浮夸风气的影响。

郭永怀：是啊，最近力学所有些人对超声波的利用也夸大其辞，食堂里还搞起了超声波煮开水。这不是笑话么！水是沸腾了，可是根本没有到达沸点。这就像是在西藏烧开水一样，水到了70度就开了。可那不是开水啊。

郭永怀到中国科大去上课总是提前就到了教室。

郭永怀：哎，你们中间是谁跑到教务处去说要造火箭，造原子弹的？

同学甲：是他！还有他！

同学乙：郭老师，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造火箭和原子弹呢？

郭永怀：火箭是中国发明的，你们可以根据火箭发射的原理先做一个实验，然后再考虑用于未来科学研究的火箭应该是怎么样的。

郭永怀：同学们好！

学生们：老师好！

郭永怀：同学们，刚才知道有同学希望尽快造火箭，还要造原子弹。所以，在讲课前我先说说这两个问题。第一，关于火箭。准确地说，火箭技术是中国人发明的，其历史可以追溯到2000年前。到了明代，逐渐发展成为二级火箭，这种火箭已经应用了四个火药筒并联、两级火箭接力串联的原理。它既可以射向天空，也可以用于水战。它用于水战时可在水面上飞行数公里远。这是最早问世的二级火箭，比现代的二级火箭要早300多年。有兴趣的同学们不妨查一下资料，做个实验了解一下火箭的工作原理。

郭永怀：我再谈谈第二个问题，就是造原子弹的问题。自从美国人有了原子弹以后，包括中国在内的很多国家都受到了核威胁，为了不受核大国的欺凌，我们要掌握核技术，这是必然的。

郭永怀：但是，同学们！核技术还可以用于核电站、核动力，以及医学和基础科学的研究。要记住，将来你们要用你们的知识去建设强大的国防，以保证我们的人民能在和平安宁的环境下生活。但是，我们学习科学技术不是为了去打仗，我们更要用科学技术建设一个繁荣富强的中国。

郭永怀：将来你们会成为科学家，但是你们要明白，科学家的心中要有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是爱不能到达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是科学不能到达的

1960年元旦后的一个晚上，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所长、核物理学家前三强突然来到郭永怀家里。说突然，是因为虽然钱三强和郭永怀住在同一个小区相邻的两栋房子，而且钱三强已经兼任了第二机械工业部的副部长。平时工作中的来往并不很多。

李佩：来了来了！

钱三强：李佩，你好！

李佩：钱先生，你好！快请进。快请进！

钱三强：老郭在家吗？

李佩：在，在家。永怀啊，有客人来！

郭永怀看到钱三强来访，知道一定有重要事情贪，直接把钱三强请进了书房。等李佩把茶水端来后，郭永怀就关上了书房的门。

郭永怀：老钱，你来找我一定有重要事情吧。

钱三强：是啊，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郭永怀：请讲。

钱三强：老郭，今天要和你谈的是一项及其保密的项目。

钱三强的神态严肃有开门见山的谈话，让郭永怀有了一种预感。这种预感产生于最近的形势。由于中苏关系的降温，从1958年下半年开始，苏联来华援助的专家逐年减少，在科学院工作的苏联专家也是到期就撤回了。有很多专家甚至工作还没结束就离开了。

钱三强：老郭，你知道，最近很多苏联专家离开了中国，在我们二机部的第九研究院工作的苏联专家也都撤回去了。

郭永怀：第九研究院？

钱三强：第九研究院的工作是承担我国核武器研究的部门。

郭永怀听到核武器研究这几个字，立刻就明白了钱三强今天的来意。

郭永怀：是不是需要我去参与这项工作？

钱三强：是的。因为苏联专家的撤退，前几天我找钱学森推荐从事核武器研究方面的领导人选。钱学森毫不犹豫的推荐老郭你。他说你老郭完全可以胜任！说你的学术造诣很深，而且作风正派，工作扎实，现在有担任力学所的副所长。我向上级汇报后，中央决定，由你和王淦昌、彭桓武一起担任这项工作的负责人。

郭永怀听到这里，立刻明白了，钱三强今天是代表上级组织来和他谈的这个事情的。他当即就说。 

郭永怀：这个工作我虽然没有做过，但是经过努力，我想还是可以的。

看到郭永怀肯定的答复，钱三强就向郭永怀介绍了目前核武器研究的状况。

钱三强：1951年下半年，法国科学院院长、诺贝尔奖获得者约里奥•居里，让从法国回国的杨承宗传话给毛主席：请转告毛泽东，你们要反对核武器，自己就应该先拥有核武器。从1955年起，中央几次开会讨论研制核武器问题。

1958年1月，根据中央的指示，二机部成立了第九局，负责组织核武器的研制工作。包括组建机构，调集和人员培训，为核武器的研制作准备。7月，九局在北京成立了第九研究所，现在改为第九研究院。主要任务是接受和消化苏联提供的有关原子弹的技术资料。但是苏联答应向我们提供的原子弹模型和图纸资料一拖再拖，至今也没有给我们。在中国的苏联专家也是三缄其口。现在，中苏关系已经出现裂痕。几个月前，苏共中央正式致函中共中央，明确表明拒绝向我国提供原子弹的资料。要靠他们已经不太可能。中央决定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从全国抽调技术人员，加强原子弹的研制任务。

钱三强：经过仔细的讨论，上级决定在原子弹的初步研制阶段，由你老郭担任力学方面的领导工作，王淦昌负责物理实验，彭桓武负责理论设计。

荣成台 王树啟 闪电新闻 胡红梅 实习 张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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