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美文】清明时节思娘亲

来源:章丘广播电视台

2019-04-05 17:46

发表于山东

  清明时节思娘亲

  孙廷华

  桃花开了,麦苗绿了,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清明节就要到了。我向往年一样来到父母的墓地,母亲慈祥的面容又浮现我的眼前,抑制不住泪水涟涟,多少往事涌现眼前——

  我三岁那年,父亲因意外事故去世。我母亲本应放声痛哭一场来宣泄内心的凄楚,可是她连哭的余地也没有了。我七十多岁的爷爷听到噩耗后,脸色蜡黄,白眼睛珠子上翻,手脚挺了挺就没气了。被人掐人中穴醒来后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疯了。母亲怕爷爷再出意外,只能强压内心的苦楚,既要安排爹的丧事,又千方百计的劝导爷爷。晚上,她面对孤灯悲痛欲绝。

  从那以后,一家老小的家庭生活重担落在了母亲肩上,不论地里锄地、收割,还是家里推碾倒磨、燎灶做饭,全靠母亲一个人忙里忙外。爷爷原本就有痨病,自父亲去世后又犯得更加严重,喘气就像拉风箱,脸憋得红而发紫。为了给爷爷看病抓药和维持家庭生计,母亲每到秋后就给人家纺棉花,生活艰辛就没法提了。后来,村里的老中医马先生告诉母亲,说爷爷痨病缠身不好治愈,药品花费家庭也难以支撑,倒不如让爷爷经常喝些米面、豆汁之类润肺的汤水,兴许病能好转。听了马先生的话,母亲找来泥瓦匠在炕头上砌上了大锅,开始出豆腐。白天,她去胡同外的磨坊里磨豆糁,单薄的身子推着那盘沉重的旱磨,一步三喘,汗水湿透了棉袄,衣襟留下像云彩一样的渍迹。半夜三更,人们都在熟睡的时候,母亲又迈着两只尖形小脚吧唧吧唧地磨豆黄儿。按里程计算,她每夜都要走二十多里路。从半夜三更起来,到天快明才做完豆腐,接着又敲着梆子去卖。卖完豆腐后母亲再把豆腐渣和豆皮掺和在一起用大锅煮熟,这样一年就能喂头肥猪。正是母亲的辛辛苦苦,爷爷和我才能天天喝上热乎乎的豆汁儿,可喜的是爷爷因常年喝豆汁,痨病逐步减轻,脸色变的红而放亮了。

  母亲最怵头爷爷的疯病,一旦复发,眼睛发直、放着令人恐惧的光,大哭大闹的跑着去找儿子。谁要前去拉他,就用拳头打谁、咬谁,吓得人看见他就躲开。我母亲怕他碰着磕着,只能在后面跟着他,等到爷爷的体力耗尽,再费尽口舌哄他回家。我六岁那年陪着母亲给爹上坟,天突然下起雨来,当母亲拉着我回家后,却不见了爷爷。原来,爷爷因父亲的忌日受到刺激,疯病又犯了。那次,母亲冒着雨找了半个村庄才把爷爷拉回来,她在雨水中摔倒了,腿上、脸上流着血。那夜,母亲哭了很久,很久 ……

  我七岁那年春天的晚上,爷爷特别高兴,拉着我出去玩,还给我讲故事。他还说,他要等到我长大了,能给他提浆水罐子了才死(俺这里的风俗,人死后要男性的提着浆水罐儿送丧)。爷爷还对我亲了又亲。不知咋的,我感到很害怕。回家后,爷爷突然大声嚷着要吃鸡,还说他看见了我父亲。那声音让人听了发瘆。母亲只好依着他,杀了那只正下蛋的母鸡,在灶膛上燎火炖起来。锅里飘荡的香味馋得我直流口水。不懂事的我看到锅灶前飘出的火焰映着母亲挂着泪珠的面容,还一个劲地问鸡快炖熟了没有?鸡终于炖熟了,当我去喊爷爷吃鸡时,爷爷却已经断气了,我马上哭喊起来。母亲一惊,端的鸡肉碗掉在地上 …… 我的爷爷有三个儿子,出殡时却是母亲拉着我披麻戴孝、提着浆水罐儿给爷爷送葬的。

  我是从四岁开始记事的,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母亲纺线。她在桌子上把 “弹熟 ”的棉花搓成一根根小棉花卷儿,俺这儿女人把它叫做 “ 布奇 ” 。纺棉花时,母亲右手摇动纺车,左手捏着布奇,锭杆子尖随着纺车不停地旋转,抽出棉线儿。棉线抽到半庹后,母亲把纺车倒转半圈,这条线便 “ 噌 ”的一下缠到了锭杆的线穗上。母亲就是做着这个重复的动作,天天熬到深夜。在我幼小的心中,那纺车 “ 嗡嗡 ” 的响着,就像唱着一首歌。我怀着好奇心,总是去摇几下,还把母亲纺的线给扯断。我折腾的母亲没法纺线时,她就给我讲牛郎织女的故事,还教我唱童谣。母亲双手撮住我的胳肢窝,来回摇动,嘴里唱着:东打夯,西打夯,打下麦子来擀面汤;东一碗,西一碗,当中间里还一碗 …… 反复教我几遍,直到我会唱了为止。母亲还叫我耐心等待,说等打下麦子来真的给我擀面汤吃。因为那时家里穷,根本捞不到吃白面馒头,平常都是吃菜窝头。听了母亲的话,我就问啥时割麦子,啥时候磨麦子,问起来没完没了,直到母亲把我哄得睡着。

  我做梦了,麦子黄了,母亲领着我去割麦子。又突然下起雨来 …… 我醒了,才知道那不是下的雨,是母亲的泪水滴在我的脸上。她怕哭声会弄醒我们,只能默默地抹眼泪。唉,我们小小的孩子只知道打打闹闹,怎能理解母亲心里的忧伤和思夫之情。就是那嗡嗡的纺车声声,也难以掩盖母亲的叹息声声。在母亲的心中,纺车上的细细线绳儿就是一条难以挣开的铁索。母亲还亲着我的脸说,等我长大了,就永远不给人家纺线了。

  母亲疼我,爱我,舍不得用指头戳一下。记得那次我去北胡同串门,看见比我大一岁的长柱子一手拿着煎饼,一手拿着小咸鱼吃着,那味道真香啊!我眼馋的目光随着他手里的煎饼和鱼转动,嘴里咽吐沫、流口水。长柱子的娘看到了我的馋样,就去给我拿煎饼。母亲说声 “俺家里有啊 ” ,拉着我就往外走。回了家,我哭着要煎饼,要鱼吃,还说母亲说瞎话,明明是自家没有的东西硬说有 …… 母亲掉了一会儿泪,让我在家安心等着,她说要去给我买鱼吃。于是,我就安心看着母亲出门了。过了很久、很久,母亲回来了,还真的拿回一包小咸鱼。我跳起来了,我笑起来了,可哪里知道是母亲跑了好几家子人家,说好说歹,让人家先预支了两块钱的纺线钱呢?母亲边在炉子上烧鱼边对我说,懂事的孩子是不能要别人家的东西的,以后要记住啊。她还说,等我长大了,能劳动了,家里就什么都有了。于是,我就天天盼着长大。

  我没想到母亲会真揍我,还把我打得那样狠。我八岁的那年秋天,我们几个小伙伴去偷了后街刘大娘的石榴,因为她家石榴是甜口的。我把石榴拿到家后,还向母亲述说了偷石榴、爬墙头的经过。没想到话音没落,母亲的巴掌就打在我的脸上,鼻子立即流出了血。母亲又踢了我两脚,逼着我去送回石榴。我哭着不去,母亲就再打。我服气了,母亲的眼光真吓人哪。母亲拉着我去刘大娘的家,送回了石榴,还对人家说了许多好话。回家后,母亲问我打的还疼么,我说很疼,母亲抱着我哭了。她说,人活着要有一口气,不能去做不顾头脸的偷摸事儿;她还说,打我是恨铁不成钢啊 ……

  哎,我就是在母亲的泪水中泡大,在母亲严厉的训导声中长大的。

  光阴流去,时过境迁。我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也已经去世十五年了,但她勤劳持家、孝敬老人的模范道德和对孩子的严厉要求,却永远铭记在我的心间。

  我的娘亲,她是教我做人的一面镜子啊!

  作者介绍

  孙廷华(孙庭华),文章散见于《大众日报》《齐鲁晚报》《联合日报》《山东广播影视报》《济南日报》《山东文学》《时代文学》《当代小说》《辽河文学》等十多家报刊,多篇文章被《人民网》《中国新闻网》《中国教育网》《中国网络电视台》《台湾网》《凤凰网》《大众网》《网易》《搜狐》等二十多家大网站转载。出版文集《锦屏夜话》《深涧笛声》,获得济南市“首届泉城文艺奖”、济南市作协“宝通杯”文学奖。人物传略载入百度百科、搜狐百科、搜狗百科、搜搜百科、360百科、手机互动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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